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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佳很长时间没哭过了，或许是生活的磨难让他没有资格再软弱，但母亲对儿子无条件的包容与支持还是让他立刻鼻头一酸。

他放弃了唱歌，是怎样地辜负了全家人一直以来的支持，然而双亲却担心刺痛他的情绪，除了当年旁敲侧击问过几次，便不在他面前多言了。

他18岁“失败”过后就再没想过重振旗鼓打一仗，现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，都说拿起你的武器，去重新战斗吧，你是天生的将军，天生的元帅。

倒不至于说他立刻就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，26岁比18岁要考虑的事情自然多得多，时间成本也不一样，他就是觉得或许，他真的可以再尝试一下。就算再失败一次，好歹奋斗过了，不留遗憾，也算对自己、对所有人有个交代。

导师的事情他倒是忽然想到，开学了厚着脸皮让蔡程昱引见一下应该也行……只是在这之前，他必得做好万全准备，在导师面前露一手的时候，得保证能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。所以，他还不打算立刻告诉蔡程昱，他想等下一次蔡程昱又哭唧唧地劝他的时候，笑着抱着他说，嗐，你造吗，你哥都已经在准备了，然后看他怎么破涕为笑地变脸捶自己。

声乐培训班或许得找一个，还得好好挑挑老师的水平。歌剧主角角色论述，艺术歌曲论述，这些可以看看书看看经典剧目先准备起来。马佳一想到要背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，高考文化课他能考得比体育生都低……点开网上商城输了关键字，选了半天的书，又想买了最近也没时间看，总不能晚上在酒吧看，那简直装逼无极限，灯光太暗周围太吵也压根看不进去。等到蔡程昱开学不在酒吧唱歌，他回去再说。

想到这里马佳忽然心里没来由的一痛。

是啊，等到九月他就要回去了。就不再和蔡程昱一起住了。

不再有人等他下班，开门就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厨房把温着的菜端出来。不再有人在他身旁呼吸平稳地睡着，早上醒来白白净净的脸能各种姿势挤着自己。有时候他还得把蔡程昱搂着他的手掰开，小孩儿从喉咙里不高兴地咕哝。不再有人在他自我放弃的时候，哭着说你是天生要成为tenor的人。

他短暂地得到了蔡程昱的陪伴，又要像七八年前那样失去了。

马佳琢磨了半天，想要不然……问问蔡程昱可不可以一起住下去？上学了也不需要做饭，他来付房租，把自己那个退掉，只是东西都搬过来的话放得下吗，蔡程昱介意他的狗吗？或者……找个两室一厅好了，问蔡程昱要不要一起住？大学生肯定还是想跟同学一起住吧……那就周末来自己这住下，给他做好吃的？

哎我操，马佳又想抽烟了。

22

自从意识到这个问题，马佳忽然周末都舍不得回去了。

周六早上九点把蔡程昱叫起来，蔡程昱蜷着身子抱着他胳膊拼命往胳膊里躲，新时代掩耳盗铃。马佳又好气又好笑，捏着他鼻子说：“我要去买菜做饭了，你要不去，我就不管你想吃啥了。”

“啊？！”蔡程昱艰难睁开眼睛，“我要吃油爆虾！”

“那你起来。不起来我走了。”

小孩儿终于哼哼唧唧地起来揉眼睛。

两人在穿衣镜前照了照镜子，同款渔夫帽，一样的白T墨镜，出门买个菜都拽得二五八万。

马佳忽然奇道：“你怎么穿我衣服？”

“我们身量差不多啊，怎么不能穿。你也可以穿我的啊。”

“……”马佳总算知道怎么有些衣服他记得这周没穿也扔在洗衣机上了。

他一斤一斤地买肉买菜称重，蔡程昱在后面推着手推车美滋滋地跟着。

“你乐什么？”

“就……高兴嘛。”

上菜的时候蔡程昱坐在桌前一声欢呼，那真是一大锅麻辣小龙虾，马佳没做过这么大份尝了好几次咸淡。

其实马佳真不热衷吃小龙虾，纯做给蔡程昱吃，蔡程昱剥了第一个，食指和拇指捻着，越过桌子伸到他嘴边：“佳哥，啊——”

马佳愣了一下，小心翼翼用牙齿咬住肉，以前练习过很多次，现在早忘了，不免嘴唇碰到手指，蔡程昱收回手习惯性地伸进嘴里吮了吮汁，马佳不知怎么想，这算间接接吻吗。

两人的衣服裤子挂在阳台上摇摇晃晃，马佳转过头来看蔡程昱吃饭，蔡程昱吃饭有种奇特的魔力，吃什么都很香很幸福，让人看着他吃饭都能多吃几碗。蔡程昱见他不吃，又剥了好几个塞他嘴里。

马佳在门边穿鞋，蔡程昱眼巴巴地在旁边打转，耷拉着狗狗眼说：“佳哥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啊……明天我演出，你还记得吗……能不能陪我去排练啊……”

马佳弯着腰一边系鞋带一边笑：“我记得我记得，我去看看果冻就回来，你别做晚饭了，等我回来做。五花肉你睡了午觉起来就拿出来化着。”

“好呀！”

蔡程昱扑在他背上压着，马佳直都直不起来，差点被这一耸撞到墙上去。

23

果冻这没良心的，最开始来看它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在里面边叫边扒门，现在人站在跟前了，屁股一撅就跑了。看来兄弟还真是养得不错，马佳蹲着揉它肉乎乎的肚子想。

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蔡程昱伸懒腰露出的白乎乎的小肚子，不知道揉起来是什么感觉。

马佳待了一个小时要走，兄弟眼睛都快鼓出来了。

“不是吧佳？你就看了果冻这么会儿拎出去遛了一圈洗了个澡就要走啊？球都不跟哥们儿打会儿？”

“我那弟弟，等着我回去做饭，回去晚了把人饿着。”

“佳，你他妈老实回答我，那到底男的女的？你丫是不是跟人同居呢？”

“操，你丫说啥呢？男的！”

“我信了你的邪，上赶着回去给人做饭还男的？还弟弟，马乐没饭吃你给人下一面就完事儿了！”

“他做了五天饭了周末该我做了成不成？”

“马佳，我觉得你丫肯定在骗我。一男的还给你做饭？”

“我下班就去送他去酒吧上班根本没时间做晚饭他给我做做怎么了？”

“佳，我真的无力吐槽，哪有男的还需要人接送上下班的？！酒吧什么工种这么危险我听听看呢？还有你最近这身行头，你自己瞅瞅，还说没女朋友，你打扮给果冻看啊？你看看你为了圆给女朋友做饭这谎又扯了多少个谎。你把果冻接过去一起养得了！咋的嫂子不同意啊？得得得，我不逼你了，兄弟自己心里门儿清，你不想说就不说。还在酒吧上班，佳没看出来你口味还挺野。”

“我操我他妈真不是……你别乱编排我弟！”

“还你弟，你弟不是乐乐吗？果冻儿，来我们不要你爸了，你跟叔叔过吧啊，你爸有你妈就忘了你了。”

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，马佳：“……”